Back To Top
看一個報道。一個急救中心的一幫年輕醫生,很有熱情,每來一個“死”人,他們都要救上一陣子。一個心臟停止跳動四個小時的死人就讓他們給救活了。
是一個猝死在車中的司機被送往急救中心。主任診斷是心肌梗死,得溶栓。但人心已不跳了,沒有血液循環,葯也到不了地方。於是,人工心臟按摩,幾個年輕醫生 輪流踏在木凳上壓心臟。壓了一個小時,沒用。這主任又看說,肺也栓塞了,又溶栓,還得壓心臟。年輕的醫生們都有男女朋友,也多是從醫的,來找各自的朋友, 也加入了按摩隊伍,排著隊上陣。又壓了一個小時,主任一看,不行了,走到別的屋去了。他的助手們還不甘心,沒停手。這時,偶爾就有一下自主心跳,小護士就跑去告訴主任。主任說,白扯,救不活了。可手下這些人說,他能跳一下,咱們就得看看能不能跳第二下,又壓了兩小時,硬是把人弄活了。第二天一早,這個司機醒來,跟他妻子說喝,要吃西瓜,還很小氣地說,只買半個就行。醫生們看著他笑,他還不知是怎么回事。
後來有專家評點說,這個搶救病例,在現有理論上是不成立的。年輕醫生們的做法是大膽,超常的。有人就問這個急救中心主任,做為醫生,如此搶救一個停止呼吸,沒有心跳的人,是由於缺乏常識還是由於愚蠢?主任回答的很簡單,他說,我們第一次用一個小時救活了心臟停跳半小時的人,第二次我們就用兩個小時救人, 第三次我們就用三個小時,只要有救活的事例出現,我們就沒有理由不延長時間。只是我們以前救活的人,心臟停跳的時間沒有這麼長,不這麼引人注目罷了。
還有好多這樣的病例,這些病例給我的啟示是,心臟病本身的彈性是很大的,即使是器質性病變,也不是不可逆轉的。所說的心臟病有時就是一種心臟與軀體的不匹配。少年成長性心臟病就能說明這一點。我父親和我女兒爺爺的心臟病也說明這一點,所以,我對心電圖上的曲率改變並不過於看重,超負荷運動便是健壯的運動員也會突發心臟病猝死,而有的心臟病老太太,常年有無力地坐著晒太陽,卻長壽。我所看到的死亡的心臟病患者,大多不肯將生活節律調適得與心臟匹配,我母親就是,她說,我不能打折扣地活著,那樣的話就可以不活了。她其實不是死於心臟病,她故意使自己得了病毒性痢疾,當我送她去醫院搶救時,她還扔被子,試圖從推車上滾下來……。
還有一個病人,母親沒有治好他的病,病理很清楚,他是在遷墳開棺時沒有及時躲開,受了璋氣,整個人耷了,攝了魂一般。母親面對他,象面對一道難題,不知如何解開。這給我留下很深印象,說來母親還是太科學了,這樣的事交給巫神去辦,肯定能治好。 但母親堅決反對迷信做法,她認為自己很科學,對偏方和地方性的治療方法持很謹慎的態度。我想,相比她的老師,母親做為中醫已經不是很純粹了。在那個科學排擠中醫,中西醫結合的年代里,她已經是最大可能地保持中醫的本質了,我想這也是源於她的單純。
在母親臥床不起的時候,來找她看病的人還是排著隊。我就奇怪了:「人們為什麼要迷信她? 一個都治不了自己病的人,卻可以治別人的病? 」
我奶奶就從不迷信我媽。我有十一個姨奶,她們都迷信我媽,奶奶罵她們沒骨氣。奶奶的骨氣體現在絕不讓母親碰我們姐弟四個。我們有病,母親想給我們吃葯得像地下工作者似的。我幾次病得要死,母親都被我奶逼得哭著離去,說這孩子她不要了。二弟發高燒。奶奶不許母親給他喂葯,母親就用注射器,瞅著機會就給打一 針,弄得孩子看見媽媽就大哭大叫。奶奶抱著高燒的孫子出門,不是去醫院,而是去吃冰糕。母親抱著頭,不知是不是想這孩子也不要了。可吃了冰糕的弟弟退燒了,這讓我奶奶洋洋得意,母親看著我們幾個直奇怪,覺得我們是怪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