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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要畢業了,向我匯報說,課程都學完了,各科成績均不高,但五年間在圖書館借書讀二百餘本,自購書一箱。女兒說,如果把課程學得成績很高,以她的力量就沒有時間讀課外書了,而好多學習好的孩子真就沒到圖書館借過書。女兒說:「你不希望這五年我只讀教材吧?」我不語,我希望這五年她每天都有實習的机會,但這是不可能的。

翻看女兒自購的書,不僅有中醫書,還有西醫書,臨床用書也不少。撿了本一個內科急診醫生寫的書翻看起來,覺得挺有意思,四百多頁的書,竟一口氣讀完了。合上書不由心生感慨:越是靠近臨床第一線,中西醫的相近之處就越多,互相借鑒之處也越多,望、聞、問、切對西醫來說也不可少。作者說:「我們是西醫,但我們不是西方人。」他口袋裡就常備兩套針灸針以應對一些緊急情況。

今天順路到醫院給朋友取報告單,看到醫生正拿著胃鏡片子告訴病人,治他胃病的方法是做手術,將胃切去三分之二。但看病人十分瘦弱,又說他的體質承受不了這種手術,建議保守治療。開了兩種西葯後,醫生告訴病人,買些蘿卜籽砸碎泡水喝,“效果相當好”醫生肯定地說。

看來,中西醫之爭主要是爭在理論上。中西醫之間的差別可能還沒有西醫自己的理論與實踐的差距大。

年輕時讀中國革命史,對重點講黨內鬥爭感到不解。我們往往覺得求大同難,存小異易,只有對敵鬥爭才應該是最嚴酷的,而在同一個目標下,馬克思主義理論同中國革命實踐是否結合的問題竟使黨內鬥爭那麼激烈,由此看來,這理論與實踐結合與否還真是個大問題。

人類熱衷於創建理論並致力於推行,古今中外莫不如是。所以,不要嘲笑《黃帝內經》,如果我們的老祖宗不肯著書立說,那現在人們討論的問題就不是中國是否落後的問題,而是東方人應歸於猿類還是人類的問題了。理論一旦建立,就會有人視其為絕對正確,認為把這種理論貫徹到底就能實現理想社會。大同世界,共產主義,民主社會,都是這般促使人為之奮鬥過。

但理論如同中葯,是有偏性的,任何理論都不能直插現實底部,也不可能貫徹到底。 我曾在一次課後向一位法學家表示感謝:「你講的理論很高深,我聽了很有啟發,對我今後的工作很有指導意義,令我獲益匪淺。」當法學家露出滿意的笑容時,我又說:「但是,你的理論應到我們這層為止,如果你到鄉鎮當法庭庭長,定會被農民亂棒打死。」

隨著教育的發展,理論與實踐的差距不僅越來越大,而且關系也開始顛倒。如今的孩子是在課堂中長大,書本是他們的第一現實,理論在他們眼中越來越真實,而現實反倒愈發虛幻起來。問問許多學醫的孩子,是不是認為看書比看病重要?這樣成長起來的孩子認為現實就應該服從理論,因此,批判起現實來理直氣壯。

真正的醫學和法學只存在於專家的著作和講授中,而實踐中的醫學和法學都可稱為人學。我一位政法大學畢業的同事先是批評我對理論不夠推崇,後是自我詫異:「教授在課堂上講的案例是何等清晰,可現實中怎麼一個都對不上號呢?」

一個朋友曾捧著法學書批評我執法不嚴。我說,如果我們執法嚴格,那麼,所有收留精神病婦女的光棍漢都得以強姦罪治罪,大部分罪犯的父母都得按包庇罪懲處,你認為我們應該這樣嚴格執法麼?

做為人學,實踐中的醫學和法學不可能是那麼純粹的,經驗、直感、主觀意識,甚至是捆綁思維不僅僅是不可免的,而且是必要的。

我送朋友家孩子禮物時,常常選送工具箱,無不受孩子們的歡迎。孩子們在選擇、使用工具的過程中會認識到,一把錘子用來敲釘子好使,用來舀水就不行了。有個學者說,我能學懂量子力學,卻學不懂陰陽,這不很荒謬麼?其實這不奇怪,用學量子力學的方法學陰陽如同用錘子舀水,問題出在“學”上。便是學得懂量子力學的人,能創建量子力學麼?

以為身在科技之中就必然具有科學素質,把事物拆開來就一定是分析,於是批評中醫不在科技中,不會拆事物。

坐在電腦公司看人修電腦。把主板上的插件逐一拔下來再插到另一台電腦上試,找出壞掉的集成塊換個新的便成了,比我當年修理收音机要容易得多。如今許多醫生看病也是這樣,談不上深入分析,科技進步反讓許多人越來越少動腦筋。

電子產品的發展路線是電子管—半導體—集成電路。電子管和半導體電路能夠拆開進行分析,而集成電路沒法拆了分析。按拆不了就無法分析的邏輯,如果非要 找出集成電路出現的問題就只能是“猜”了。這科學發展自己堵塞了分析之路。自然的發展也是這樣,人體臟器哪個不是“集成塊”?如果否定了中醫的“猜”,那麼即使是集成塊也得“拆”。

拆,需要手段和工具,拆個原子得用半個城大的粒子加速器。要把人體拆明白了,現在醫院的規模顯然不夠。我家附近的醫院正在蓋十一層的外科大樓,為的就是進一步增強拆人的能力。拆人是龐大醫院的主要功能。

一百年前的西醫院也是一個小診所。有人說中醫現在門庭冷落,卻沒有看到西醫診所也冷落,鄉鎮衛生院也沒人去看病。大家奔大醫院主要是奔設備去的,醫大畢業生想進大醫院也奔的是設備。照現在醫院發展的速度,再過幾十年醫院就有可能成為醫療城,從事醫療工作的人數得超過服務行業,看一次病相當一次旅遊,說不定到那時會有旅行社專門組團看病,打出“消化系統三日遊”的看病路線。

但是,拆的能力不管發展到何等高級的程度,猜的能力也不能廢除,更不能被列為低級,因為拆得多了就能猜得八九不離十,而急診醫生最需要的能力就是猜。

病理上的病因可以無止境地追究下去,“順藤摸瓜”的查病方法最終會讓醫生湮沒在無盡的檢查數据中,最終的解脫方法可能還得是“猜”。

猜解能力實在是人類發展到“集成”階段的產物。“拆”總是要階段性地回歸到“猜”,而且每次回歸都會提升人的猜解能力。一百年後,說不定醫生坐在那裡猜病有如一百年前的中醫。

 

 

 

 

女兒要畢業了,向我匯報說,課程都學完了,各科成績均不高,但五年間在圖書館借書讀二百余本,自購書一箱。女兒說,如果把課程學得成績很高,以她的力量就 沒有時間讀課外書了,而好多學習好的孩子真就沒到圖書館借過書。女兒說:“你不希望這五年我只讀教材吧?”我不語,我希望這五年她每天都有實習的机會,但 這是不可能的。

翻看女兒自購的書,不僅有中醫書,還有西醫書,臨床用書也不少。撿了本一個內科急診醫生寫的書翻看起來,覺得挺有意思,四百多頁的書,竟一口氣讀完了。合 上書不由心生感慨:越是靠近臨床第一線,中西醫的相近之處就越多,互相借鑒之處也越多,望、聞、問、切對西醫來說也不可少。作者說“我們是西醫,但我們不 是西方人。”他口袋里就常備兩套針灸針以應對一些緊急情況。

今天順路到醫院給朋友取報告單,看到醫生正拿著胃鏡片子告訴病人,治他胃病的方法是做手朮,將胃切去三分之二。但看病人十分瘦弱,又說他的體質承受不了這種手朮,建議保守治療。開了兩種西葯后,醫生告訴病人,買些蘿卜籽砸碎泡水喝,“效果相當好”醫生肯定地說。

看來,中西醫之爭主要是爭在理論上。中西醫之間的差別可能還沒有西醫自己的理論與實踐的差距大。

年輕時讀中國革命史,對重點講黨內斗爭感到不解。我們往往覺得求大同難,存小异易,只有對敵斗爭才應該是最嚴酷的,而在同一個目標下,馬克思主義理論同中國革命實踐是否結合的問題竟使黨內斗爭那麼激烈,由此看來,這理論與實踐結合與否還真是個大問題。

人類熱衷于創建理論並致力于推行,古今中外莫不如是。所以,不要嘲笑《黃帝內經》,如果我們的老祖宗不肯著書立說,那現在人們討論的問題就不是中國是否落 后的問題,而是東方人應歸于猿類還是人類的問題了。理論一旦建立,就會有人視其為絕對正确,認為把這種理論貫徹到底就能實現理想社會。大同世界,共產主 義,民主社會,都是這般促使人為之奮斗過。

但理論如同中葯,是有偏性的,任何理論都不能直插現實底部,也不可能貫徹到底。

我曾在一次課后向一位法學家表示感謝:“你講的理論很高深,我听了很有啟發,對我今后的工作很有指導意義,令我獲益匪淺。”當法學家露出滿意的笑容時,我又說:“但是,你的理論應到我們這層為止,如果你到鄉鎮當法庭庭長,定會被農民亂棒打死。”

隨著教育的發展,理論與實踐的差距不僅越來越大,而且關系也開始顛倒。如今的孩子是在課堂中長大,書本是他們的第一現實,理論在他們眼中越來越真實,而現實反倒愈發虛幻起來。問問許多學醫的孩子,是不是認為看書比看病重要?這樣成長起來的孩子認為現實就應該服從理論,因此,批判起現實來理直氣壯。

真正的醫學和法學只存在于專家的著作和講授中,而實踐中的醫學和法學都可稱為人學。

我一位政法大學畢業的同事先是批評我對理論不夠推崇,后是自我詫异:“教授在課堂上講的案例是何等清晰,可現實中怎麼一個都對不上號呢?”

一個朋友曾捧著法學書批評我執法不嚴。我說,如果我們執法嚴格,那麼,所有收留精神病婦女的光棍漢都得以強奸罪治罪,大部分罪犯的父母都得按包庇罪懲處,你認為我們應該這樣嚴格執法麼?

做為人學,實踐中的醫學和法學不可能是那麼純粹的,經驗、直感、主觀意識,甚至是捆綁思維不僅僅是不可免的,而且是必要的。

我送朋友家孩子禮物時,常常選送工具箱,無不受孩子們的歡迎。孩子們在選擇、使用工具的過程中會認識到,一把錘子用來敲釘子好使,用來舀水就不行了。有個 學者說,我能學懂量子力學,卻學不懂陰陽,這不很荒謬麼?其實這不奇怪,用學量子力學的方法學陰陽如同用錘子舀水,問題出在“學”上。便是學得懂量子力學 的人,能創建量子力學麼?

以為身在科技之中就必然具有科學素質,把事物拆開來就一定是分析,于是批評中醫不在科技中,不會拆事物。

坐在電腦公司看人修電腦。把主板上的插件逐一拔下來再插到另一台電腦上試,找出坏掉的集成塊換個新的便成了,比我當年修理收音机要容易得多。如今許多醫生看病也是這樣,談不上深入分析,科技進步反讓許多人越來越少動腦筋。

電子產品的發展路線是電子管——半導體——集成電路。電子管和半導體電路能夠拆開進行分析,而集成電路沒法拆了分析。按拆不了就無法分析的邏輯,如果非要 找出集成電路出現的問題就只能是“猜”了。這科學發展自己堵塞了分析之路。自然的發展也是這樣,人體臟器哪個不是“集成塊”?如果否定了中醫的“猜”,那 麼即使是集成塊也得“拆”。

拆,需要手段和工具,拆個原子得用半個城大的粒子加速器。要把人體拆明白了,現在醫院的規模顯然不夠。我家附近的醫院正在蓋十一層的外科大樓,為的就是進一步增強拆人的能力。拆人是龐大醫院的主要功能。

一百年前的西醫院也是一個小診所。有人說中醫現在門庭冷落,卻沒有看到西醫診所也冷落,鄉鎮衛生院也沒人去看病。大家奔大醫院主要是奔設備去的,醫大畢業 生想進大醫院也奔的是設備。照現在醫院發展的速度,再過几十年醫院就有可能成為醫療城,從事醫療工作的人數得超過服務行業,看一次病相當一次旅游,說不定 到那時會有旅行社專門組團看病,打出“消化系統三日游”的看病路線。

但是,拆的能力不管發展到何等高級的程度,猜的能力也不能廢除,更不能被列為低級,因為拆得多了就能猜得八九不離十,而急診醫生最需要的能力就是猜。

病理上的病因可以無止境地追究下去,“順藤摸瓜”的查病方法最終會讓醫生湮沒在無盡的檢查數据中,最終的解脫方法可能還得是“猜”。

猜解能力實在是人類發展到“集成”階段的產物。“拆”總是要階段性地回歸到“猜”,而且每次回歸都會提升人的猜解能力。一百年后,說不定醫生坐在那里猜病有如一百年前的中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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